借故大哭泄哀痛

借故大哭宣洩哀痛家俊自小與爸爸相依為命,媽媽在他還是嬰孩時離家出走,最近爸爸遇上工業意外,他連唯一的依靠都沒有了。大家都十分憐惜這個孤苦無依的10歲男孩,他卻滿不在乎及一臉輕佻。姨媽帶到他中心,並非為他提供哀傷輔導,反而是連綿不斷的指控,家俊卻顯得若無其事。

在面談室的家俊乖巧有禮,心思縝密。在以小朋友為中心的遊戲治療過程中,他總會顧及我的感受,生怕我被悶壞,主動邀請我一同遊戲。一個如此體諒別人的孩子,何以對父親的離世無動於衷?經過多次見面,建立信任後,家俊開始玩他喜歡的遊戲,分享一些生活點滴,但有關爸爸的話題總是點到即止。

刪除舊照 逃避亡父

在一個我們自創的遊戲中,我們同意以分享一件尷尬的事為負方的懲罰。這是他分享的一件尷尬事︰

「胡姑娘……我跟你說一件事,上次幾搞笑!碰巧我心情欠佳,有個同學不小心踩了我一腳,我突然好想哭,便大哭了一場,令他十分尷尬。」

「家俊,你哭是因為你不開心……」

「係呀,我不開心最愛哭。」

「但我見到你不開心,並非因為同學踩了你一腳……」

「哈哈……係呀,又畀你知道了。」

又有一次,他跟我分享手機中的有趣照片,突然出現一張爸爸的舊照,家俊給我看了一眼,就迅速刪除了這張手機裏唯一的爸爸舊照。

「我覺得家俊不喜歡看到爸爸的影像。」

「沒什麼好看……」

「看到爸爸會不快嗎?」

家俊默然不語,這一刻我感受到他心裏的痛,痛得不能觸碰,不知如何是好。在再三認同他對爸爸死亡的恐懼下,家俊終於為爸爸的死哭了出來,不再需要借故發難,他哭了好一段時間。這段日子真是苦了這個小心靈,他不懂得表達自己的情緒,反常的行為不斷被誤解。當家俊被真正接納,埋藏心底的恐懼得到釋放,終於有勇氣面對哀傷。

 

專家分析

家俊的遭遇與月前的賀歲電影不謀而合︰一次工業意外,兩父子天人相隔,幸得外星小狗相助,最終兩父子得以重聚,大團圓結局。筆者看到小童星希望自己快點入睡,醒來一切便會如常的一幕,淚水禁不住徐徐落下,心中想着的就是家俊。他沒有外星小狗幫忙,孤獨地面對殘酷的現實。

事實上,孩子表達哀傷的方法,總是令我們出乎意料,好像許多男孩都喜歡以跑跳,甚至玩來表達心中不快,年紀愈小愈普遍。以家俊刪除爸爸的照片為例,一般人或許會批評他無情無義,不懂珍惜,不過,有時孩子並不知道自己行為的動機,需要大人幫助疏導。秘訣只在真誠的關心,而非可憐或批判的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