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怕鬼

我怕鬼浩賢的爸爸約半年前患上血癌,爸爸逝世後,媽媽就開始不斷收到浩賢的來電,每次都只是問媽媽何時歸家。除了打電話,浩賢還常常咬指甲,咬到指頭都滲血;晚上還會磨牙。種種迹象顯示,浩賢非常焦慮不安。

浩賢是個「大眼仔」,眼珠一轉一轉的,像在觀察身邊發生的事情。他非常聰明,亦很健談,但說話速度頗快,顯得有點緊張,肌肉也有點繃緊,給人很沉重的感覺。

初次見面,浩賢逃避談論跟爸爸或情緒有關的話題。但透過沙盆遊戲,可以窺探浩賢的內心世界︰沙盆內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戰爭,場景大都是由忠奸對壘,雙方士兵總是死了又活,活了又死。最後,雙方都全軍覆沒,全被埋進沙堆。可見浩賢的內心充滿混亂和恐懼,死亡的陰影籠罩着他。稍後面談中,浩賢開始透露他的內心世界。畫紙上,代表浩賢的大頭仔有一個大得不成比例、鮮紅色的心,他說︰「大口仔個心爛晒,又好驚,震晒。」

究竟浩賢害怕什麼?打開心窗後的浩賢,一口氣說了很多令他害怕的東西,包括蟑螂、四腳蛇、怪獸……最後他悄悄地在社工的耳邊說︰「我怕鬼。」

爸爸死了後,浩賢雖然沒有提起爸爸,但其實他一直竪起耳朵,睜着大眼,留意大人的一舉一動。大人所說的頭七、地府、牛頭馬臉……統統進入了腦袋,浩賢再憑創意想像成不同的鬼怪。他害怕鬼怪侵襲他,更擔心鬼怪會傷害媽媽,所以常常致電查探媽媽是否安全。

想像的鬼怪更難對付

浩賢有親眼見過這些鬼怪嗎?沒有!但想像中的鬼怪,比真實的更難對付,它們無形無體、無蹤無跡但無處不在。

社工邀請浩賢先叫這些鬼怪現身,才對付它們。浩賢選取玩偶架上的小玩偶如蜈蚣、蟑螂、恐龍等。幻化為他心中的鬼怪,並一一擲到地上,愈擲愈大力,愈擲愈興奮。後來,他更拿起「悟空」(動畫《龍珠》的角色)對付這些鬼怪。看來他對抗鬼怪的力量逐漸增強了。

浩賢先後把百多隻鬼怪打倒在地上才停下來,但散佈一地鬼怪還沒死,它們還會作惡。如何是好呢?社工跟浩賢一起想辦法,最後浩賢說︰「啊!有了,用『金鐘罩』。」浩賢拿起平時清理沙盆用的筲箕,將鬼怪一一果在罩內。完成任務後的浩賢叉着腰,在筲箕旁跳了幾下,像是向眾鬼怪示威似的。

經此一役,浩賢對打贏鬼怪的信心增強了,不再受縛於幻想的恐懼中。媽媽亦在大後方做了連串的防守工作,包括讓浩賢帶上十字架、睡覺時開暗燈及向浩賢一再保證媽媽會平安回家……配合其他輔導,浩賢打電話、咬手指及磨牙等徵狀終於漸漸消失。

 

專家分析

與孩子相處很有趣,他們的想像力令輔導工作充滿可能。但有時,亦因為想像力令他們感到不安和焦慮。家長與孩子談論死亡、鬼神、葬禮等容易引起恐慌的問題時,要多留意孩子的反應,最好讓孩子有發問的時間,減少他們的焦慮。